“我练!我练!请神医赐法!”
张承宗连连作揖。
那郎中也不再尤豫,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,上面画着几幅简陋的呼吸运气图谱,以及一段拗口的口诀,交给了张承宗。
张承宗如获至宝,紧紧攥着那张纸回到住处。
他立刻吩咐心腹家仆,去寻一头活羊来。
密室之中,张承宗端着新鲜取出的活羊心头血,扑鼻而来的膻腥味,让他有些尤豫。
但一想到王娘子的嘲讽和郎中描述的效果,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仰头一饮而尽!
腥甜的液体滑过喉咙,带来一阵强烈的恶心感。
他强忍着,立刻盘膝坐下,按照那吐纳法运转起来。
奇异的事情发生了!
一股灼热的暖流并非从丹田升起,而是从胃部散开,流向四肢百骸,最后汇聚于下腹关元之处。
原本那股挥之不去的虚弱和寒意,竟真的被这股热流驱散了不少。
整个人仿佛泡在温泉中,通体舒泰,精力弥漫!
“神了!真是神了!”
张承宗狂喜地跳起身,感觉浑身充满了久违的力量感。
他迫不及待地冲出密室,直奔王娘子的住处。
这一试,果然不同往日。
他仿佛回到了年轻力壮之时,足足折腾了近半个时辰。
直到那原本嫌弃他的王娘子连连讨饶,瘫软如泥,方才志得意满地罢休。
看着身边沉沉睡去的妇人,张承宗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满足和扭曲的征服感。
这偏方,果然是无上神方。
此后数日,张承宗便彻底迷恋上了这种“进补”方式。
鸡、鸭、狗、猪————
他不断尝试着更大的动物,饮用的心头血越多,那吐纳法运转起来便越觉得浑身燥热,精力澎湃,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。
甚至,他能感觉,自己好象气血充足,仿佛练了武一般。
难道那吐纳法,是武学?
想到此处,张承宗不由得大为震惊。
他出身张氏旁支,虽然名头好听,但实际上,张氏除了主家,其他族人,大多手头也没多少钱。
族学中,也教武艺。
但穷文富武,不是说说。
家庭不佳的他,只是练了几个月武,就没再练了。
又到族学中学文,但读书也没读出个所以然。
文不成武不就,就这样浑浑噩噩度日。
直到同样是出身旁支的张鹤鸣中了进士后,他的人生才迎来转机。
叔父张鹤鸣,不知因何原因,迟迟不肯娶妻。
膝下无子,又因为是近亲,在族老的撮合下,他过继到了张鹤鸣的名下。
虽然张鹤鸣并未将他当做亲儿子对待,但只要一个名分,那就够了。
张鹤鸣外放之后,他的好日子这才开始。
日子好转后,他也想过习武之事。
但年纪已大,入门也困难,就放弃了。
没想到这误打误撞之下,那走方郎中居然传授了自己武功。
这简直就是,奇遇啊!
张承宗大喜,丝毫不疑有他。
毕竟,自己又不是求他传武,这只是附带的。
望着瘫软在床的王娘子,张承宗格外满意。
可惜的是,啄雁集是小集市,容貌甚佳的女子,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。
这让张承宗十分不满。
“等去县城,定要再物色几个娇媚的可人儿————”
张承宗心中开始盘算着未来的幸福日子。
张鹤鸣的离开后,陈家热闹便已接踵而至。
前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。
陈立也大气,直接让守业带着长工去采集市采买物品。
第二天便设下流水席。
陈家长工全体出动,搭棚垒灶,杀猪宰羊。
诱人的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村落。
席面从陈家大院一路延伸至村中空地,碗筷敲击声、笑语喧哗声、孩童嬉闹
声汇成一片。
乡民们扶老携幼,纷纷赶来,既是真心道贺,也是为打打牙祭,沾沾喜气。
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,迅速传遍四乡八里。
从傍晚开始,陈家的客人便络绎不绝,门坎几乎被踏破。
靠山武馆馆主李圩坤带着几位徒弟,备了厚礼,亲自来访。
几乎前后脚,县衙刑房主事刘文德、户房主事张益谦等衙门熟识之人也前来道贺。
至亲这边,老丈人宋父宋子健带着两个几子先到,他年纪已大,但仍满面红光喊道:“好!好!我早就说守恒这孩子有出息!”
姐姐陈瑶和姐夫白世暄也带着精心准备的贺礼,脚步匆匆却又满心欢喜地踏进了家门。
陈瑶一见到陈立,眼框便红了,拉着他的手,声音哽咽:“守恒争气!爹爹在天之灵,也会欢喜的————”
白世暄在一旁连连点头,态度比往日更加敬重,甚至带上了几分拘谨。
一连七日,灵溪仿佛每天都在过节。
七日后,喧嚣终于渐息。
家中,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。
暮色渐染灵溪,村口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。
陈守恒一马当先,身影出现在村口。
他身后跟着三骑,除了师傅周震,还有两位陌生面孔。
一位是身着湖蓝色锦缎襦裙、带着薄纱斗笠的美妇人。
她云鬓高绾,珠翠轻摇,容貌美艳,但一双凤眸锐利如刀,顾盼间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雍容气度与不容置疑的威仪。
身侧落后半个马位的老者,则穿着半旧的灰色布袍,面容枯槁,眼神浑浊,仿佛田间随处可见的老农。
一行人直至陈宅大门前勒马停下。
——
陈立目光扫过来人,在美妇人和那老者身上微微一顿,神色平静无波。
“爹,我回来了。”
陈守恒翻身下马,快步上前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。
“郡试考得好,爹恭喜你!”陈立拍了拍长子的肩膀。
“爹你不怪我就好。”
陈守恒侧身引荐:“爹,这位是溧阳郡城周家的家主,周书薇。这位是周家供奉,战老。师傅您认识的。”
周震对陈立拱手,态度比往日更显躬敬:“陈兄弟。”
周书薇优雅地下了马,取下斗笠,露出了娇艳的容颜。
她对陈立微微颔首,鲜艳的红唇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:“这位便是陈守恒之父吧?冒昧来访,叼扰了。”
那战老也无声无息地下了马,对陈立抱拳一礼,并未言语。
陈立拱手回礼,不卑不亢:“周家主,战老,远来是客,请进。守恒,请师傅和客人到正堂用茶。”